堯和舜是原始氏族社會末期華夏部落聯(lián)盟的著名首領(lǐng),即中國歷史傳說“三皇五帝”中的二帝。古陶(即今之山東定陶)曾是堯舜氏族的發(fā)祥地,即史籍記載的堯舜故都。在這里,堯與舜共同開創(chuàng)了被后世稱頌為“堯天舜日”的賢明之治,早升起人類政治文明的曙光。
“帝堯者,放勛”。“帝嚳娶陳鋒氏女,生放勛。娶娵訾氏女,生摯。帝嚳崩,而摯代立。帝摯立,不善,而弟放勛立,是為帝堯”(《史記?6?1五帝本紀》)。帝堯部落號陶唐,故稱陶唐氏。帝堯號陶唐淵源有二:一說是因制陶著稱。陶即制陶,唐與古煻字通,有烘焙之義,“陶唐”合稱即燒制陶器,堯的氏族以制陶見長故稱陶唐。也有人用甲骨文的“堯”字象形一個人頂舉陶坯、且堯與窯同音來解釋帝堯號陶唐。一說是與地名有關(guān)。《說文》段注云“堯居于陶丘,后為唐侯,故曰陶唐氏”;而《史記集解》臣瓚注“堯初居唐后居陶,故稱陶唐”。氏族的游動性很大,時常遷徙是正常的,但上述兩種說法的遷徙方向卻正好相反。近年來,隨著對中原氏族部落遷徙與演變研究的深入,學界比較認可“堯初居唐后徙陶”的觀點。著名炎黃史何光岳先生在其《炎黃源流史》(江西教育出版社1992年4月版)一書中寫到:“陶唐氏帝堯,系黃帝之后,姬姓,一說為祁姓。他在今河北唐縣立國稱唐,以后遷徙數(shù)地,到了山東定陶一帶。”《群經(jīng)義證》謂:“然則堯初居唐,及陟則居陶,故舉其終始而稱之曰陶唐氏。”《尚書》蔡沈傳也持此說:“堯初為唐侯,后為天子都陶,故曰陶唐。”《史記集解》引韋昭注亦云:“陶唐皆國名,猶湯稱殷商也。”
“陶”是一個非常古老地名,并一直沿用至今。東漢許慎《說文解字》云:“陶,再成丘也,從自匋聲,在濟陰。〈夏書〉曰‘東至陶丘北’,陶丘有堯城,堯嘗居也,故堯號陶唐氏。”濟陰是郡國名,西漢景帝中元六年(公元前144年)分梁國置濟陰國,后改為濟陰郡,郡國的治所在今之定陶縣城西北。古陶在夏代為鬷夷部落的居住地,號三鬷國;至商,顓頊后裔“祝融八姓”中的曹姓氏族部落遷此;周代為姬姓曹國封地。故《后漢書?6?1郡國志》云:“定陶本曹國,古陶,堯所居。有三鬷亭。”《元和郡縣圖志》:“定陶故城,堯所居也。堯先居唐,后居陶,故曰陶唐氏。”“陶”為定陶的古稱,也是一個專用地名,《辭海》釋“陶”:“陶,古邑名,在今山東定陶西北。”
古代文獻中“陶”時常與“陶丘”并稱。所謂“陶丘”,陶地之丘也,即高出地平面的臺地。大平原上矗立著一座高大的土丘,它便成為陶地的地理標志,故而時稱“陶”為“陶丘”。在定陶縣境內(nèi),至今仍可見到多處阜丘,當?shù)厝朔Q之為堌堆,這些堌堆乃是大禹治水前先民的居住地。大禹治水成功后,“九河既道,雷夏復(fù)澤,于是民得下丘居土”(《史記?6?1五帝本紀》)。“陶丘”作為地名早出現(xiàn)在《尚書?6?1禹貢》中,“導沇水,東流為濟,入于河,溢為滎。東出于陶丘北,又東至于荷(菏)。”《漢書?6?1地理志》之《濟陰郡定陶縣》注:“禹貢陶丘在西南陶丘亭。”《史記集解》引鄭玄注:“地理志陶丘在濟陰定陶西。”大禹在陶丘治理之水曰濟水,上游名沇水,系我國古代四瀆之一。大禹是堯舜兩帝的舊臣,因治水有功,后來舜禪位于禹。大禹治水期間,陶丘正是堯、舜統(tǒng)領(lǐng)天下的政治中心。《中國古今地名大詞典》:“陶丘,在今山東定陶縣西南七里。”《辭海》:“陶丘一名釜丘,在今山東定陶西南。”《定陶縣志》稱:“定陶,堯舜時代為古陶國,國都遺址尚存,舊有陶丘亭、河濱寺。”
帝堯建都于陶的時間,古本《竹書紀年》記載為“堯八十九年作游宮于陶,九十年游居于陶”。關(guān)于帝堯生卒年代,由于時間久遠,資料匱乏,長期眾說紛紜。但隨著史學研究的不斷深入,特別是國家“九五”重點科研項目《夏商周斷代工程》取得重大成果,為進一步考證帝堯生平年代提供了可靠的依據(jù)。堯舜禹三世禪讓,帝位依次相傳。《史記》載:“堯立七十年得舜,二十年而老,令舜攝行天子之政,薦之于天。堯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。”《集解》引用皇甫謐(魏晉時人,著有《帝王世紀》)的推算:“堯以甲申歲生,甲辰即帝位,甲午征舜,甲寅舜代行天子事,辛巳崩,年百一十八,在位九十八年。”徐廣亦云:“堯在位凡九十八年。”所謂帝堯在位九十八年,可能是陶唐氏擔任氏族部落聯(lián)盟盟主的時間,但不止一位氏族首領(lǐng)。《史記》又載:“舜年二十以孝聞,年三十堯舉之,年五十攝行天子事,年五十八堯崩,年六十一代堯踐帝位。踐帝位三十九年,南巡狩,崩于蒼梧之野。……三年喪畢,禹亦乃讓舜子,如舜讓堯子。諸侯歸之,然后禹踐天子位。”堯舜禹三世禪傳時間清晰,自帝堯誕生至禹即位共163年。《夏商周年表》給出的夏禹始年約為公元前2070年,若前推163年,為公元前2233年,干支為戊申年。但《夏商周年表》給出的夏始年只是個約數(shù),參考“堯以甲申歲生”,而距公元前2233年近的甲申年是公元前2257年。據(jù)此推算,帝堯誕辰當為公元前2257年,而“堯八十九年作游宮于陶”,所以帝堯在陶建都約在公元前2168年,距今已有四千多年的歷史。
帝堯治理天下,“克明俊德,以親九族。九族既睦,平章百姓。百姓昭明,協(xié)和萬邦”(《堯典》),出現(xiàn)了部族和睦、百姓安居樂業(yè)的太平盛世。隨著年事的增高,堯便開始物色帝位傳人。
當時部落聯(lián)盟的首領(lǐng)是由各部落酋長民主推舉產(chǎn)生的。堯?qū)λ脑溃ㄋ姆讲柯淝蹰L)說:“朕在位七十載,汝能庸命,踐朕位?”四岳一齊推辭:“鄙德忝帝位。”是說我們的德行不高,恩義不厚,不配繼任帝位。并一致推薦了舜。
虞舜,名重華,“舜生于諸馮,遷于負夏,卒于鳴條,東夷之人也”(《孟子?6?1離婁下》)。虞舜氏族的活動區(qū)域主要在古陶附近,“舜耕歷山,漁雷澤,陶河濱”(《史記?6?1五帝本紀》)。《集解》引皇甫謐曰:“河濱,濟陰定陶西南陶丘亭是也。”《正義》認為“陶河濱”是“于曹州河濱作瓦器也”。《集解》鄭玄曰:“雷夏,兗州澤,今屬濟陰。”《后漢書?6?1郡國志》引《帝王世紀》曰:“舜耕歷山,漁雷澤,濟陰有歷山。”舜性至孝,他父親是個瞎子,母親早亡,繼母及弟弟經(jīng)常虐待他。在這樣一個“父頑,母囂,弟傲”的家庭里,舜卻“能和以孝”。舜不僅以孝聞名,他更是一個仁厚謙讓、勤懇創(chuàng)業(yè)、德行高尚的人,每到一地,都能贏得百姓的擁戴。“舜耕歷山,歷山之人皆讓畔;漁雷澤,雷澤之人皆讓居;陶河濱,河濱器皆不苦窳。一年所居成聚,二年成邑,三年成都”。因虞舜具有高尚品德,使他在氏族和部落里享有很高的威望,受到眾部落的推舉,后堯禪位于舜。舜仍以陶為都,統(tǒng)領(lǐng)氏族聯(lián)盟。
堯舜是儒家為推崇的古代圣賢,孔子對堯舜極度稱贊:“大哉,堯之為君也!巍巍乎,唯天唯大,唯堯則之。蕩蕩乎,民無能名焉。巍巍乎,其有成功也。煥乎,其有文章。”(《論語?6?1泰伯》)“舜其大孝也歟!德為圣人,尊為天子,富有四海之內(nèi),宗廟饗之,子孫保之。故大德必得其位,必得其祿,必得其名,必得其壽。”(《禮記?6?1中庸》)《禮記?6?1中庸》還道出了孔子的治學路數(shù):“仲尼祖述堯、舜,憲章文、武;上律天時,下襲水土。”可見孔子所創(chuàng)立的儒學,許多思想內(nèi)容是從堯舜那里繼承過來的。儒家思想所追求的高政治理想是實現(xiàn)“大同之世”,其實孔子心中“大同之世”的社會原型就是堯舜的德政。在《禮記?6?1禮運》中孔子是這樣描繪“大同之世”美好藍圖的:“大道之行也,天下為公。選賢與能,講信修睦。故人不獨親其親,不獨子其子。使老有所終,壯有所用,幼有所長,鰥寡孤獨廢疾者,皆有所養(yǎng)。男有分,女有歸,貨惡棄其地也,不必藏于己。力惡其不出于身也,不必為己。是故閉謀而不興,盜竊亂賊而不作,故外戶而不閉。是謂大同。”這是人類歷史上早的和諧社會構(gòu)想。后來孟子進一步宣揚堯舜之道,“言必稱堯舜”(《孟子?6?1滕文公上》),并提出“人皆可以為堯舜”(《孟子?6?1告子下》)的光輝思想。由于儒學對后世的巨大影響,堯舜的圣賢形象深入到整個民族億萬人民的心中,成為華夏兒女尊崇的人格榜樣。偉大領(lǐng)袖毛澤東當年曾在詩中盛贊中國人民“六億神州盡舜堯”,也是把堯舜作為圣賢的楷模。堯舜圣賢文化始終是古陶歷史文脈的一條主線,數(shù)千年來昌盛不衰。《史記?6?1貨殖列傳》這樣描述陶地的人文特征:“昔堯作于成陽,舜漁于雷澤,湯止于亳。其俗猶有先王遺風,重厚多君子。”成陽,舊濟陰地名。東漢鄭玄《詩?6?1曹風集說》亦云:“堯嘗游成陽,舜漁雷澤,民俗始化。”